古稀老人的写作人生【消息】

孔令贤（左）下乡调研采风。

经年笔耕不辍，古稀之年终于荣获赵树理文学奖。昔阳县退休干部孔令贤始终以责任与担当关注脚下的土地，关注生活在这片热土上的人们——【写在前面的话】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方魂牵梦萦的土地——故乡。得意时想它，失意时念它，逢年过节更会思念它。酒阑灯灺人散，结束了碌碌风尘，重启人生之路的孔令贤，自然把目光也投向于它。《孔令贤散文选集》描述的就是故乡的山山水水、风土人情，让人读来亲切感动、暖流入心。而他的大作《“难民村”的时代脚印》更是读起来耐人寻味，摘得了赵树理文学奖。孔令贤的报告文学《“难民村”的时代脚印》荣获赵树理文学奖啦！听到消息，我为他高兴，却未感到意外。他经年笔耕不辍，古稀之年终成正果，实至名归，可喜可贺。艳阳高照、秋风徐徐的一个午后，我专门采访了老朋友孔令贤。

心依故乡 一山一水总是情

孔令贤今年75岁，中等身材，胖瘦适中，憨厚的面庞时常挂着朴实的笑容，有儒雅的长者之风。我俩相识相交已有些年头了，知道他在职期间就从事文学创作，饱尝了业余创作的苦乐炎凉。2002年，退休了的孔令贤全天候写作，10余年间出版发行多本文集近400万字。故乡是每个人心里魂牵梦萦的土地。孔令贤的故乡在昔阳，那是一片充满灵性的土地，从远古至今一路走来，产生了诸多英雄豪杰，也涵养了这里的人文生态，造就了厚重深邃的文化积淀。从上世纪60年代进入公务员大门，无论做鞍前马后的小干事，还是担任县委副书记、县人大常委会主任，为了那份沉甸甸的责任，孔令贤几乎跑遍了全县400余个大小村落。许多不知名的山庄窝铺、柴门土屋，都留有他体验世事阴晴冷暖的足迹履痕；不少不起眼的田塍篱角、桥上井边有过他倾听乡亲们俗言俚语的嬉笑欢声。正是这样脚踏实地，为孔令贤讲述昔阳故事储备了充足的素材，他的作品也满纸浓浓的故乡情、故乡味、故乡调。公职几十年，退休十几年，责任与担当始终没有离开他。孔令贤时刻牵挂着乡亲们，只要有机会就去村庄再访熟悉的山民。看到一些村里人至今烧不起煤炭，盖不起砖瓦房，男子娶不起媳妇，有病得不到医治，拿着政府补贴的区区几百元数来数去舍不得花，他落泪了。怀着关切之心，怀着解民于贫困的强烈愿望，他拿起了笔。先写报告文学《东关大拿的绝唱》，讲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老劳模、东关村原党支部书记孔庆喜，带领村民筚路蓝缕、艰苦奋斗，使村庄由穷变富的故事。老书记那富村梦、爱民情、包容心、传承志、清廉身，无疑为当今脱贫指出一个方向——选拔培养像他那样的干部，建立一个有战斗力、亲和力的农村党支部。距县城百里远晋冀交界的洪川村，在村党支部书记时双印带领下，从开拓荒山栽种板栗入手，经20余年奋斗，将昔日的难民村变成富甲一方的新农村。消息传来，孔令贤不顾老迈，长途跋涉，三赴洪川村采访，写出中篇报告文学《“难民村”的时代脚印》，为农村脱贫攻坚贡献了一个现代版本。

千锤百炼 一篇一章高追求

获赵树理文学奖之前，孔令贤有多篇散文获得过国家级、省级文学奖项。《大寨沧桑》被中国现代文学馆收藏，还有的入选多种文学选本。高产优质，奥妙何在？我想除了作品中浓浓的情，就是选材之精、视觉之新、剖析之深，彰显了艺术上的老道与成熟。散文《最后的驴车》的创作过程颇具代表性。近30多年来，改革开放大潮狂飙般冲击着广袤乡村。进入新世纪，农村城镇化步入快车道。看到一块块丰产五谷杂粮的地方生长出了商厦、楼盘、市场、公园；一批批拿惯了犁耧锄耙的庄稼人离开土地打工营商，孔令贤在持续地思考、不停地追问：在深厚的农业文明土壤上成长起来的农民，在这些变化中经受怎样的心灵熬煎甚至痛苦挣扎？一个有趣的现象终于被孔令贤捕捉到了：他家附近有个已经换了农民身份的城市居民，在左邻右舍忙着经商打工赚钱时，他却将别人丢弃的几十亩土地收拾起来，春耕夏锄秋收，依旧过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。于是，一道奇异景观在县城出现：商贩云集、人流熙攘的大街上，一个农民装束的人扛着农具独来独往，一辆运粪载庄稼的驴车在小汽车海洋里异类般游弋。独言独语的农家话常被喧嚣市声掩盖，待出售的黄灿灿玉茭穗堆在街上与店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对峙。这不正是农业文化和城市文化碰撞擦出的火花吗？不正是不同文明融合中剪不断理还乱的必然过程吗？他突然灵光闪现，决定以此为视角，真实记录农村这个重大变革的路程。于是《最后的驴车》跃然纸上。文章这样描写农民对最后阵地的顽固坚守：“那是街东小巷深处一所院落，房檐下串串红辣椒随风摇曳，屋墙根锹镢笸篮顺手摆放。平车在当院停靠，毛驴在圈里嚼草，鸡们在院内外奔跑……”这样叙述城市文化对农业文化的急促倒逼：“左邻右舍却不以为意：辛苦一年赚个几千元，倒不如土地让国家占用，一亩地补助600元，还图个清闲。公开的秘密令他们彼此间心照不宣：一年不收入上万或几万元，傻子才干呢！”文章结尾，形象地暗示新事物取代旧事物的必然性、不可逆转性：“小城的夕照美丽而悲壮。当漫天红日收敛成一抹残阳，西边的山峦便聚集起金黄的精灵。那是涅槃的力量，因欲诀别母体而留恋徘徊，因要孕育新生命而执著鲜活，以至渐行渐远了仍与蓝天青山欲断还连，欲连已断，直到最终将一片血色留给苍茫大地。而在此时，往往能看到，驴车暮归，迎着夕阳，悲歌一曲。”

感悟人生 一暑一寒不蹉跎

人说退休开辟人生第二个春天。孔令贤十分珍惜再造青春的闲庭信步时光，不打麻将、不打扑克、不下象棋、不侃大山，一心扑在毕生钟爱的文学创作上。为了写作，古稀之年他学会了使用电脑。孔令贤以笔端观察社会、审视人生、拷问自己。退休后15个寒来暑往，没有蹉跎，没有赋闲，笔端流淌出的成百万纯情文字，将为后来者提供为人处世的有益借鉴。收在《孔令贤散文选集》里《淡淡的海棠花》就是这方面的管豹之作。文章讲述的故事发生在34年前。为推行计划生育政策，县里选定了一位在乡下当民办教师的女子做全县第一例绝育手术，条件是该女子办理民办教师转正，其9岁的独生子农户转市民，于是她成了首吃螃蟹之人。3年过去了，自己转正的事办了，孩子的转户却迟迟没有下文。她跑了无数次“有关部门”，除了推诿还是推诿，弄得她心力交瘁。孔令贤得知情况后，在会上大声疾呼，党的政策之所以有威力，就因为它能取信于民；如果说话不算数，老百姓还能信谁？县委新任领导当即批示办理，遗憾的是事情办妥仅仅过了一个月，这位女子就因脑干出血不治而亡。对此结局，老孔唏嘘不已。投笔间即可办结的事，为何3年办不下来？文章这样写：“我们一些为官者成天忙着想大事干大事，不屑于鸡毛蒜皮。殊不知群众利益无小事，一枝一叶关民生民情，系党心民心。为政疏忽时，为民疾苦日，政声缺失处。她的死，我们难辞其咎。”话语意味深长而严肃沉重，为官不为不啻为葬生害命。这是对旧时官场不实作风的追讨，更是对现时官员问政行事的警示！再一次翻开《孔令贤散文选集》，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变成一片无际的沙漠，一位老者在旷野上踽踽独行，那样执著，那样坚定。身后茫茫的旱海里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窝……

翟翠明 文/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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